自十七年时期之后,随着政治话语裹挟的意识形态退出主流文艺理论的中心,个人情感迅速占领影像话语表达的审美制高点,情感主义顺理成章地成为大银幕的中心话语主体。在20世纪末期社会革新与文化思潮的共同激荡下,情感主义完成了后情感主义的转向,影像空间中原本真实且炙热的情感被解构重组,情感被精制包装并赋予消费性,进一步成为叙事意旨的工具。
后情感主义不仅作为一种方法转变了当代电影情感空间的建构范式,也舒展了情感叙事的边界,赋予情感以更丰富的审美维度。情感主义是对真挚情感的热烈表达,后情感主义是以其他途径消费情感,甚至将情感视作抒发旨意的工具。后情感主义势必要通过一定的方式得以在影像空间当中实现,即依托一定的情感生成机制。
与文学中的后情感主义相一致的是,电影的后情感主义同样不断寻找可附着的载体,变换不同的方式放大表述着情感。因此,后情感主义的情感表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要比情感主义抒发更为丰沛。我国喜剧电影的发展是与消费文化相伴而生的,喜剧电影的黄金创作期也伴随着商业经济环境与商业文化氛围的成熟。
年,改编自王朔同名中篇小说的《顽主》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娱乐电影,米家山承袭了标志性的王朔精神灌注于《顽主》的电影文本当中,并将其影像化。插科打诨的京味儿文学与娱乐大众的电影实现了对接,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当时人们普遍的精神状态,反映了纷繁复杂的社会现实。
这种戏谑式情感表达也成为后情感主义的标志性叙述机制。此后的冯小刚作品,同样得到王朔文学文本的加持,尤其是冯小刚早期的《甲方乙方》和后期的《私人订制》都与米家山的《顽主》有异曲同工之妙,同为王朔编剧的两部电影都透露出王朔小说《顽主》的意识形态痕迹,情感的消费化、替代化,情感空间折射出当代人们扭曲、复杂的情感脉络。
可以说,王朔协同米家山和冯小刚开辟了当代中国电影的泛娱乐类型之路,拓建了崭新的后情感主义空间,不仅为观众提供了一种新奇的玩味情感、感受情感的方式,甚至引领了一种消遣情感的文化潮流。随着国产喜剧电影的创作井喷,及至近些年持续火爆的“开心麻花”喜剧品牌。
如《羞羞的铁拳》《西虹市首富》《李茶的姑妈》等都在不遗余力地戏说情感、戏谑情感、消费情感,都在延续王朔那种插科打诨的情感消遣,也企图在嬉笑怒骂间触碰真实人生与社会现实,希望通过喜剧的形式实现深层次的现实主义。因此,情感反而成为这些喜剧电影书写现实主义诉求的工具和载体,情感表达的终点是对于社会问题的反思和人性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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